林鲤

咕叽咕叽

【闽湾】阿哥

省设注意

称谓用的是“林晓梅”,文中会解释原因

取名废

bug巨多

台/湾那一段经历来自我的朋友@文绉绉的微博  ,在此表示感谢



林晓梅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着王闽到处乱疯。他们有时候在山林里疯,有时候到海边疯。每次林晓梅玩累了,就扯扯王闽的衣服说:“阿哥,我想吃鱼。”王闽就会带着她到小溪边抓鱼,或是找到住在海边的阿公阿嬤讨一两条鱼吃,他们大多数时候会将两人留下来吃饭。


她印象里的王闽就是这样的,带着她窜天入地,上山下海,妥妥的野山林里长大的野孩子。


记不清是哪一次了,当林晓梅再次踏上这片土地,找到她的阿哥时,王闽穿得一丝不苟,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木椅上,安静地翻阅书卷。王闽给她穿上中原人的绸缎,她允了;他说要给她请先生、教她读书,她都允了。王闽仍带她到处去玩,给她抓鱼、挖野菜,但怎么也不比从前了。他变得好忙。


得知林晓梅要被送出去时,王闽脑中只剩下空白。林晓梅去找过他,抱着他直哭喊“阿哥!阿哥!”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或许再救不了她了。


等王闽回过头来,从大陆到那岛的海路早已封死了。他也设想过林晓梅回到这一头,大家再相聚时会是怎样一个场景。他有时会在深更半夜独自一人跑到海滩边,望着对面,想着那个少女,一坐就是一晚上。


1987年两/岸/开/放/探/亲,林晓梅搭了这班顺风车,没有告诉任何人,带着简单的行李来了福/建。


王闽一回到家就看见林晓梅坐在长木椅上,她穿着黑毛衣,黑白条纹的直筒裤,把格子大衣披在身前,在看杂志;她的腿翘在矮木桌上,活像个大爷。林晓梅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你怎么那么晚啊?我都要饿死了。”


她的到来太过突然,纵是王闽设想过无数次见到她时要说的话,要做的事在,那一刻也只化作难以言喻的情感,一下子窜到他的胸口,然而他的喉咙又像是被堵住了似的,使他无法将满腔的思念爆发出来,犹犹豫豫的站在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林晓梅在等,在期待着他会做出什么反应,她在焦灼地等待,时钟一秒一秒地敲着甚是漫长,直到让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,才听见对面的人开口道:“你…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

说没有失望都是骗人的。林晓梅皱皱眉:“你这是什么反应啊?我来见你你一点都不兴奋吗?”


王闽有些不知所措,林晓梅看着他这副焦急的模样,噗嗤一声笑了,才回答他那没由来的问题:“我下午就到了,已经睡过一觉了。”


“来了就好。”


换来的还是沉默。他们彼此都有无尽的话语想要倾诉,但就是像那句“剪不断,理还乱”,他们都理不出一根线头来把这些年的思念、爱恨顺着这根线全扯出来。情意全藏在心底没法说出,以沉默代替未免太过冷漠,或许只能用行动来传达。林晓梅拨开身前的大衣,站起身,绕过矮木桌,小跑着到王闽面前,抬手抱住他。


他们都闭口不言,他们感受着对方的温度,却流不出眼泪来。王闽将她搂的很紧,他思念了这么久的人,现在就在他的怀里。她成熟了很多,像梦一样。现在就紧紧地抱着自己,他很怕这是光照出来的幻象,但是他能听见她的呼吸,他摩挲着她的脖子的触觉是实实在在的。


那天下午王闽问她想吃什么,林晓梅回答他说想吃鱼,王闽摇摇头苦笑着告诉她家里没有鱼了。


“我从码头一路到你家,才明白为什么台/湾人总说大/陆亲戚是穷亲戚了。”


“那您可别来这所受罪,我们供不起您这尊大佛。”


林晓梅不恼,只是搂过他的胳膊,脑袋蹭蹭他的肩说到:“好啦,你家有什么就煮什么啦。”


吃过晚饭,天色就暗下来了。林晓梅搬了两个小竹凳到阳台上等王闽。她赏着月色发呆时,王闽拿了两个小布丁出来。林晓梅接了一个去,笑着调侃他:“这大秋天的,你请我吃冰棍呐?”


“再不吃就过期啦。”


王闽思考着要从哪个话题开始,林晓梅戳戳他的手臂道:“说真的,我们有多久没见了?”


“一百来年了吧。”


“一百来年了……这么快啊,大/陆真的变了好多呢。”


“你有机会也往北走走,整个中/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……你有机会也要和兄弟姐妹们聚一聚,大家都很想你,特别是大哥大姐,你得多去看看他们。”


“他们这几年不都在忙嘉龙和濠镜的事情吗?哪有空管的上我。”


“此言差矣。他们再忙也不可能忘了你,他们只会更加想你。”


林晓梅盯着手中的雪糕,思想早已飘到了很远很远的从前,一直到雪糕化成水,顺着滑到底就要滴下来时,她才赶忙吸起。


“你不想回家吗?”


“台/湾不就是我的‘家’吗?”


王闽盯着她的脸:“可是台/湾现在所处的地位并能并不能算是一个家,它就像是一个漂泊无依的孩子。我是问,你有想过‘回家’吗?”


他这番话倒是有些冲动了。林晓梅报以缄默。


“叶落亦思归根。你们那位……老蒋……还想着要回南京呢。”


“可惜到最后也没能回去。”她突然开口。


王闽想到她现在以“林晓梅”作名,想到的,怀疑的,在他心里打成一个结:“说实话,你有想过要独/出去吗?”


林晓梅倒是意料之外地肯定:“没有,从来没有过。”眉毛一抬,又似笑非笑的说:“这个‘林’还是跟你姓的呢。”


“可是我自四九年以后,就永远姓王了。”


林晓梅转过头,正好对上王闽的眼睛,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复杂,坚决的、悲哀的、祈盼的,他是在看一个妹妹,还是爱人,还是孤儿?


林晓梅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总宠着、纵着她,为她抓鱼,带她疯,任她撒娇,任她不厌其烦地唤“阿哥阿哥”的人了。


她突然好想哭,但她不愿在王闽面前流泪,于是别过脸去,故意咳嗽几声,才猛地吸吸鼻子。


“怎么了?”


“没事,呛到了。”


“吃个雪糕都能抢到?”


林晓梅逼着自己的喉咙,硬是咳了好一会儿,将眼泪憋回去,然后摆手示意王闽不必再替她拍背了。她站起来,将雪糕往王闽手里一塞,留下一句“我不想吃了”就转身进屋了。


那天晚上林晓梅钻到他被窝里,和他挤在一张床上,王闽搂过她,拍着她的背,就像小时候那样,为她唱起闽南的歌谣:

  天乌乌,要落雨

  阿公啊举锄头要掘芋

  掘啊掘掘啊掘

  掘着一尾旋留鼓

  依呀夏都真正趣味

  阿公要煮咸

  阿妈要煮淡

  二个相打弄破锅

  依呀夏都乡当差枪


身前的女孩突然又凑近了一些,隐隐听得见她轻声唤着“阿哥”。王闽再忍不住了,翻过身背对着她,无声地抽泣起来。


后来王闽和她通话的时候说:“我想着我什么时候也能去台/湾看看。”


对面只支支吾吾的说算了吧。


一四年的时候王闽偷偷去了一趟台/湾,那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林晓梅当年让他不要来:大街上有人举着竖排,白底红字写着反(河蟹)共的标语,阿/里/山上有人在宣传不要带红领巾……他愣住了,望着周围的一切,环境,人群,还有那些刺眼的红字,这仿佛是一片他从未涉足过的土地,一切都那么陌生而又的人感到寒凉。他看到有一个小女孩,十岁左右的模样,在看到这些后害怕的别过头,紧紧地拉着旁边的男人——那应该是她的爸爸。她应是从大陆来的,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、令她恐惧的画面。


王闽没有告诉林晓梅自己来过,隔天就回去了。


当他再次见到林晓梅的时候,他把所有复杂的心理都缩成一个问题:“你有想过要独/出去吗?”


“这个问题你问过我了,我说了没有。”


“以前没有,那现在呢?以后呢?谁知道自己所坚持的东西会不会变质呢?”


林晓梅不解地看着他,突然又脸色大变:“你去过台/湾了?”


他点头回答“是”。


林晓梅攥着他的衣服,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慌张地又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,十分坚定地说:“没有,我可以告诉你,从来没有。我不想你去台/湾,就是怕你误会。我以前没想过,以后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念头。”


王闽这才舒展开紧锁的眉头,将面前的人揽入怀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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